翌日。
冰炎不記得昨晚他是怎麼回到冰炎閣,也不記得他是怎麼入睡的。他心中全是糾結的麻繩,解不開。
褚到底是生是死?若生,她在哪?若死,葬在哪?
她當初又是為什麼離開?為什麼就這樣轉身而別,連一聲再見也不給?有什麼理由,還是……?
昨天米納斯說她用不上的宿體被他緊握在手心。緊握,放鬆,緊握,再放鬆。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性動作絲毫不減他心中的煩躁。
早些時候夏碎還投來一個擔心的眼神,但被他打發走了。這件事夏碎沒辦法幫上忙。他給不了自己解答。
他想知道真相。事情的真相。
褚冥灩的消失——有些人說是褚冥灩之死,但冰炎堅決不這麼講。這件事一直是雅典城最大的懸案。在局外人眼中,一個女孩就此消失的確離奇。但在局內人眼中呢?
這不只是個懸案,甚至是個玄案。褚冥灩消失了,沒錯。當然,也很可能死了。但她的計畫似乎繼續運作著。
最近的例子就是昨晚。褚冥玥常常去未央亭散步,若褚冥灩的波動拖了四年都沒有斷,褚冥玥不會這麼晚才告訴他。所以這樣的波動是最近才開始的。
她已經把一切都算好了,所有事都在她意料之內。
「……冰炎?」
猛然回神,「怎麼?」
夏碎嘆了口氣,「先生,該出發了。在想什麼?怎麼一直心不在焉。」
冰炎站起身,走向自己的馬。「不重要。出發吧。」語畢,翻上馬背。
「真是蚌殼。隨便你吧。」夏碎嘆口氣,跟著翻上自己的馬,「曉亭,走了。」他拍了拍已經坐在她自己馬上很久的小女孩。
「好!」曉亭笑了笑。三人馬鞭一甩,離開雅典。
第一天他們在西拉雅部落腳。冰炎在那裡有些私人產業。
第二天則是在貽侍蕪城。那是個大城市,夏碎在那裡有幾個朋友,便請他們幫忙安排。
貽侍蕪城繼續往下走,足足有三天的路程幾乎罕無人煙。在三分之一的地方便是祠亭,三分之二的地方則是賈亭。祠亭是一間又一間的寺,賈亭則是兩三個沒人管理的招待所。
而由於他們要繞過祠亭,所以得早點出發趕路。
冰炎默默的走進夏碎房間。就連夏家最低階僕人都知道:絕對、不可以、叫‧夏‧碎‧起‧床。
因為夏碎有起床氣。
還是很嚴重的那一種!
但是夏碎超級常睡過頭——這時,夏家的眾多僕役就會陷入「該不該叫少爺起床呢」的窘境。
「夏,起床。」冷著臉,冰炎站在夏碎床邊,「要趕路。」
沒反應。
「夏。」
翻身。
「夏、碎!」
繼續睡。
冰炎的臉上閃過一抹陰沉,「夏碎,最後一次了。」
床上的人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。冷冷一笑,冰炎一腳把人從床上踹下來。
夏碎一個翻身,穩穩的落地。然後,他回過頭。「冰炎……我最、討、厭別人打擾我睡覺。難道你不知道?」背後的黑氣都實體化了。